1.
夜深，月朗星稀，烛火隐隐约约，将屋内的人影投在纸窗上。
屋内，叶修执着画笔，将人偶面容上的最后一笔补好，长舒出一口气，搁下画笔。烛火挪近，照亮人偶的面容。端详了一阵，叶修不禁啧啧赞叹自己的手艺：人偶倚在画架上，唇微微抿起，唇色稍浅，显得唇有些薄。眉若远山，不偏不倚地搭在眉骨上。眼睛闭着，细长而密的睫毛如蝶翼，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面容白皙，双颊微陷，灯火葳蕤将精致的眉眼染上几分柔和。
一阵静默过后，叶修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将唇覆上人偶的唇，灵巧的舌头撬开唇瓣，缓缓将气渡入人偶口中。少倾，叶修松开人偶的唇，直起身子，上挑的凤眼观察着人偶的反应。
随着胸腔开始起伏，人偶慢慢睁开眼，惊讶地眨眨眼，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接而又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
叶修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人偶适应新的躯体。
人偶歪了歪头，看向叶修，张嘴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一字一顿地说：“你，是，谁？”
看到自己一手制成的艺术品有了生命，叶修勾起唇角，放松地靠在身后的房柱上。
“我是叶修，把你创造出来的人。”
人偶眨眨眼，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我，又是谁？”吐字流畅了一点。
“你是我创造的人偶。”
“我是人偶……”人偶缓缓点点头，“那我就叫人偶吗？不像你一样有一个称呼吗？”吐字完全没有磕绊了。
“你叫……”叶修一时有些犯难，之前他专注于制造人偶，一直没太在意名字，突然被问起来，不知如何回答。他沉吟片刻，想起书中的一句话“文起四海，以喻九州。”
“你叫文州吧，以喻为姓如何？”
“喻文州，喻文州……”人偶重复念叨了几次自己的名字，笑了，“真好听的名字。”
叶修也笑了，他在心底默默地想，从今往后，便是你陪着我了，喻文州。
2.
不出几日，斗神叶修造出个名为“喻文州”的人偶，传遍了整个天界。好事者议论纷纷，可真正敢登门拜访的只有叶修的朋友。
叶修府上。
王杰希皱着眉，能窥透星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偶，语气却像是在对叶修说话，“你知道这会给你找来麻烦吗？”
过于凌厉的目光使刚出生还没几天的人偶有些畏惧。喻文州往后退了几步，伸出一只手拽住叶修的衣袖。
叶修手臂一紧，看到自己衣袖上的手，目光柔和了一瞬，把躲在身后的人拽出来，搂在怀里。
“王大眼，把你那大小眼收收，都吓到我家文州了。”
王杰希莫名被怼，感觉自己有些自讨没趣。“后果你想过吗？”微草宫的好爸爸依旧操心。
叶修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喻文州的头发玩，“我自有分寸，你少操点心。”
门外大声的“叶修叶修本剑圣来了，还不出来迎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叶修感叹：“这家伙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啊。”王杰希深以为然地点头。
“什么先闻其声？你俩又背着本剑圣说啥了？”大步流星走进来的黄少天只听到后半句话，他也没太在意前半句是啥，一走进来就直奔喻文州而去。
“欸，你就是喻文州啊？！你好，我是黄少天，大名鼎鼎的剑圣。怎么，听到我的名字有没有一种如雷贯耳的感觉？”
喻文州似乎自动过滤了后半句话，不知道这技能是不是随造他出来的叶修的，抿了抿嘴，“你好，黄少天。”
“哇，你声音真好听。”黄少天盯着喻文州粉嫩的脸颊，意图要捏一下。盯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叶修拍了回去。“手往哪儿放呢？文州的脸是你能碰的吗？”
黄少天一惊，猛地往后一跳，“欸，老叶你这就不厚道了，文州碰都不给碰，怎么能这样呢？再说了，就算不给碰，也不能拍人是不是？本剑圣的手多贵你知道吗？”
王杰希笑看黄少天吃瘪，坐在一旁嗑瓜子的苏沐橙捂着嘴双肩耸动不停，坐在叶修怀里的喻文州抿着嘴偷笑。
黄少天炸毛：“你们居然还笑，还不帮我声讨这臭不要脸的叶不羞！”
四人正说笑着，仆人进来通报，“天庭派使者来了。”
突如其来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来访将庭院里的空气镀上一层寂静。喻文州不明所以，睁大眼睛有些不安地看着叶修。
叶修黝黑的眸子里是原样的波澜不惊，明明面无表情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凌厉，“让他在前厅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是！”下人领命离去。叶修站起身，回头冲喻文州安抚地一笑，“哥去去就回。”
虽有几分担心，喻文州却没说什么，乖巧地点点头。他无条件地没由来地相信叶修，就像虔诚的信徒崇拜上帝一般。
目送叶修的背影远去，他缓缓收回粘在背影上的目光。
前厅。
天庭的使者早已坐在客座的位置上等候多时了，掩藏在假笑后的不怀好意若隐若现。
来不及等叶修坐下，使者已经迫不及待了，拱手作揖，“拜见叶神。”
叶修的脸色不再是和喻文州在一起的柔和，下颚绷紧，脸上锋利的线条中刻满了冰霜。他不紧不慢地踱着步挪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掀起茶杯盖，啜了口茶，才慢悠悠地道，“平身。”
使者被摆了个下马威，也明白自己不受待见，讪笑着直起身子，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边缘，让人觉得他随时准备在叶修发怒时逃跑。
叶修放下茶杯，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语气冷得像檐角的冰凌，“不知使者有何贵干？大驾光临在下府邸。鄙舍简陋，恐怠慢了使者。”
使者有些尴尬，叶神府邸没有其他几位封神的将领华丽，这是众所周知的。上古一战打完，论功行赏之时，本来叶修凭着三连胜的功劳也可以得到不少丰厚的奖赏，不过叶修不太在意这些虚名和真财，在天庭派使者前来询问要什么奖赏时，答了句全凭天庭分赏。这本来就是推词，天庭居然也没跟他客气，随手分了间较小的府邸和一些不入流的赏赐给他，比起韩文清将军的赏赐可差远了。从此结下了梁子。
这档子事本来是很久之前的，但很多人都多多少少听过一点风声，这位使者不幸就是其中一位，一时提起来有些尴尬，但使者也只好硬着头皮转达天庭的意思。
他堆起假笑，“这不，传闻您最近新造了个人偶，这您也知道天庭的规矩，不准天神擅自创造生命。虽然是传闻，但天庭的长老们让我提醒您一句，如果是假的，那最好，如果是真的，那您就先自己处理掉。让天庭来处理，谁的面子挂不住，还伤了和气，您说是不是？”
下一秒，叶修的目光扫了过来，上过战场的斗神的眼神威压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周围无形的空气仿佛凝成实质，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使者背上渐渐渗出冷汗。
叶修一动不动地盯了他一会儿，才把眼神移开。一瞬间，使者感觉压在胸口的大石挪开了，空气一瞬间涌入肺部，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湿透了。叶修没理他，自顾自地站起身，“我亲手造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亲手毁掉，也不允许他人染指。那帮老头子早就看我不顺眼，不过是找个理由除掉我罢了，要挑事就放马过来，我必定奉陪到底。”
“小唐，送客！”站在门口的唐柔走进来，做出个“请吧”的手势，和那一脸的冰霜搭配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
看着叶修大步离开的背影，使者从被吓得魂不附体的状态中缓过来，阴毒的目光一闪，冷哼一声，转身没理唐柔，迈步跨过门槛。
叶修，你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3.
有时候，报应就是来的这么快。
三天后，那个使者又来了，带着武将和天庭的诏令。
在饭厅吃东西的喻文州和叶修就这么被打断了，被武将押到府门前。
叶修的小腿肚子被武将踹了一脚，跪在地上，两个武将顺势把他的手扭到身后铐起来。喻文州被猛得一拽，踉踉跄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叶修回头瞥了拽喻文州的武将，冰冷的眼神中杀机四伏。
使者趾高气扬地跨过门槛，背在身后的手攥着天庭的判决。他扫了叶修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脊梁挺得笔直，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人无法忽视，似乎连跪在地上都不能让他的光芒有所削减。那样的耀眼，令人羡慕，又令人嫉妒。
使者展开诏令，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恶毒地想：你的报应来了。清了清喉咙，使者开始宣读：因私自创造生命，斗神叶修贬下凡间，与凡人同寿，念及其曾为天庭出生入死，特允人偶喻文州下界陪之。
卷好判决纸，使者询问的语气满带嘲讽，“叶神，您是要现在下界还是再休整片刻呢？”
叶修抬头，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的目光，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不用了，现在下界吧。”
“行，把旁边那人偶带上。”使者随手一指喻文州。
远处的屋顶上，王杰希、苏沐橙、黄少天担忧地望着叶府门前发生的事。
王杰希叹了口气，“他这又是何苦？不摆明了整出个把柄给天庭的老头子抓吗？”
苏沐橙摇摇头，低声说：“他是累了，懒得再和天庭勾心斗角了。老头子们一直想扶孙翔上位，他也明白，干脆撂挑子不干了。而且，”苏沐橙有些无奈地笑笑，“他寂寞太久了，想找个人陪陪他。”
黄少天一反常态的安静，王杰希惊讶地看了他几眼，没有吐槽满满的长篇大论，只骂了一句脏话就住嘴了。
4.
到了凡间，武将松开叶修和喻文州，使者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狠狠地瞪了他俩一眼，转身回天庭复命。
叶修松松筋骨，长时间被扣在身后的手臂有些酸痛。
喻文州第一次来到人间，出于对陌生地方的畏惧，琉璃色的大眼睛不安地打量着四周，嘲杂的环境让他敏感而纤细的神经绷紧。
“我们现在去哪里？”不安和畏惧小心翼翼地藏进声音里，却流露出一丝颤抖，一丝不漏地被叶修收进耳中。
叶修打量着周围的房子，指了指前方的客栈，“走，先去客栈休整一下。”他牵起喻文州的手，十指相扣。
迈进客栈，叶修从怀里抖落出一个装满金银珠宝的钱袋子，往柜台上一撂，“小二，住店。”
店小二看得眼都直了，忙不迭地问：“您是要几间厢房？”
“一间。”
店小二惊讶的目光在叶修和喻文州之间移动，福至心灵，手脚麻利地递了把钥匙给叶修。
叶修接过钥匙和找回的钱，拉着喻文州上了楼。
喻文州后知后觉，“一间厢房，我和你睡同一张床吗？”
叶修回头挑挑眉，“怎么？不愿意吗？”
“不，不是……”喻文州慌忙辩解。
“那就是愿意啦。”叶修噙着笑。
“……”喻文州放弃解释，睁着眼睛用目光谴责他调戏男朋友。
叶修绷不住了，“扑哧”一笑破了功，把喻文州拉进怀里，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真的受不了他被欺负狠了就睁着水光粼粼的大眼睛瞪自己的样子，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进了房间，叶修问喻文州，“还饿吗？”下午没吃完饭就被拽下界了。
喻文州摸摸肚子，其实有一点，但没有食欲。他摇摇头，“不饿。”
“那先洗澡吧，你先？”喻文州点点头，快步走向浴室，从叶修的角度来看，刚好能看见他发红的耳朵尖。
叶修无声地笑着摸摸下巴，等他洗澡出来。
喻文州出来，换叶修进去洗澡。喻文州看着房间唯一的一张床，有些手足无措。他虽然是叶修造出来的，但之前也没有亲密到睡同一张床。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喻文州抱着手臂倚在墙上，抿着嘴看着床，严肃的样子都能让人以为他在对着床思考人生大事。
叶修擦着头发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用毛巾使劲抹了几把头发，把毛巾搭在架子上，问：“不睡吗？”
喻文州的发呆被打断，一愣，反应过来叶修问什么，“没有……”他肢体僵硬地走到床边，把自己挪到床上，蹭进靠墙的一边。
叶修看他这紧张的样子，啧了一声，“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喻文州红着脸，暗暗腹诽，但你会调戏我啊。
叶修一掀被子，躺在喻文州旁边。喻文州脸更红了几分，感觉脸都快烧起来了，又默默往墙那边缩了一点。
叶修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文州，你说我们以后开间什么店呢？”
“一定要开店吗？”
“也不是，开间胭脂铺多好啊，能每天看着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来买胭脂。”
喻文州翻了个身，“你可以看我，不用看她们。”
叶修眸子亮了，转头看向喻文州，后者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所以，自家的小人偶是吃醋了吗？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叶修眼里的喻文州的一举一动都是可爱的了。
5.
两天后，客栈旁边的一片空地上开工了。经过喻文州和叶修的协商，半个月之后，文轩书铺开张了。
两位老板，一蓝衣，一黑衣。黑衣公子懒懒地执一杆烟枪，把红绸递到蓝衣公子面前。蓝衣公子笑意盈盈地握着把小剪子，咔嚓一声剪断红绸。两边请来的仪仗放了彩炮，在街边看热闹的人们一拥而入。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比别的书店多了些笔墨纸砚，方便书生们买书时带些回去。
旺季时，两位老板轮流结账，人实在太多了，就两位一起。年轻的那一位总是笑意盈盈，可又不会让人觉得谄媚，总能将一身蓝衣穿出书生的清贵气。待人特别有礼，谈话时如沐春风，挺讨人喜欢的。稍年长的那位总执着杆烟枪，靠近时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烟草味。虽然一脸嘲讽，但人不错，会给书生们推荐几款好用的毛笔，也会给穷人家的孩子多塞本书或几块墨。
淡季了，年轻的公子就端本书，坐在阳光下，眯缝着眼看书，时不时吃颗葡萄或其他水果，都是年长的公子剥好送到他嘴边的。不看书了就对对账本，算算进账和出账。但似乎生意怎么样都不甚在意。
最有趣的就是看年长的公子教年轻的公子写字。后者硏了墨，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极好看的手握着笔正准备写。年长的公子弯下腰，从后面环着他，一手揽着腰，一手握上抓着笔的手。
每到这时候，喻文州就会特别害羞。叶修的气息在他颈间环绕，偶尔用鼻尖蹭蹭他的脖子，察觉到怀中人躯体僵硬了几分，耳畔就会传来几声低沉的笑声，夹杂着几分戏谑。
握着的手轻轻用力，引导蕴满墨的毛笔在宣纸上流下一行行字。令喻文州意外的是，叶修的字还挺好看，矫若游龙的行书自带一抹别样的放荡不羁，彰显笔者的性格。
喻文州的脸微红，不知是两人靠得过近体温太高，亦或是心跳太快。从侧后方看过去，别样的赏心悦目，叶修看几眼就觉得心情愉悦，勾着唇角在喻文州耳间或额角印下几个吻。这幅脸红的模样像极了在床上被自己欺负狠了，红着眼角软着嗓音求饶，被逼着小声说些平时肯定说不出口的话。
平淡中冒着柴米油盐味道的生活过了很久，喻文州发现了不对劲。叶修脸上多多少少刻下了些时光的车辙，自己的脸上却依旧光滑，仍是青年的模样。叶修对于这件事，确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喻文州提起时，他毫不在意地解释，说是喻文州是人偶，不会老的，而他自己在被贬时诏令上写着与凡人同寿，自然会一天天老去。
喻文州着急，问有办法解决吗？
叶修笑，说自己肯定是会老的，但人偶若是要与人同寿，只需造人偶的人几滴泪即可，不过我可舍不得你老啊。
喻文州垂下眼帘，但我想陪着你一起老去，以后没有你该多寂寞，他说道。
叶修把他垂在脸颊上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低声道，没事，以后替我看看这沧海桑田就不会寂寞了，这人世间万种云烟我都看过，也没什么遗憾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多陪陪你。
喻文州默然。
6.
百年之后，叶修去世了。看着床上人的呼吸一点点消失，喻文州攥紧拳头，做了个决定。
叶修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一睁眼看到的却是自己天上宫殿的床顶和一旁担心地望着他的苏沐橙等人。他翻身坐起来，皱眉问道，“我不是死了吗？怎么活过来了？”他看看自己的躯体，是下界之前的模样，“还变年轻了？”他抬眸望向苏沐橙，“文州呢？”
苏沐橙看他醒来了松了口气，但他提到喻文州，苏沐橙支吾着开口，“文州他……我说完，叶修哥你要冷静啊。文州他为了让你复活，跟天庭的老头子谈判，自毁躯体，散去三魂七魄，换回你重生。”
叶修听完第一句后向外冲的脚步硬生生停住了。
“散去三魂七魄？”他的声音颤得厉害，沙哑的嗓音仿佛变回了百岁老人。
他转头看向苏沐橙，希望在她脸上找到往常和他开玩笑的调皮，可他失望了，只有感同身受的悲伤。
叶修滑了一下，用手撑着门框，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力气摔在地上。苏沐橙想过来扶他，被他挥手制止了。他一步一顿地挪到旁边的座位上，眼神涣散地望着面前的地板。忽而抬起小臂遮在眼睛前，苦笑，“文州他怎么这么傻……”
站在一旁的王杰希看他这幅模样，不忍心地开口，“我已经让周泽楷在轮回台那边收集喻文州的魂魄，等凑齐三魂七魄就重新投入轮回，你……”他停顿了一下，“有生之年应该还能再见到他。”
叶修悲伤完，撇嘴，“你早说不就好了，害得我这么悲伤，现在等就是了。”
7.
若干年后。
议事厅的大钟被敲响，又一位新神飞升了。叶修按按太阳穴，这钟声太久没响，一时响声过大，吵的他有些脑仁疼。
索性放下笔，出去看看热闹。慢悠悠地踱着四方步走到议事厅的时候，重要的元老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周围的小神自动为这位多年不出现的老古董让出一片空地。
站在大厅正中央的新神有些手足无措，望向自带气场，周围隔着一米空气的叶神。
叶修对上新神的目光，眼神倏地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新神面前，搂过新神亲了一口，抄起人家的腿弯，抱起来。
“都让让啊，我家媳妇回来了，我先带回家去了。”
